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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黄子平:学生们的“黄三百”

发布时间:2016-02-24
来源:黄子平

黄子平,中国人民大学客座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中国现当代文学,代表作有《革命历史小说》、《沉思的老树的精灵》等。

导言

黄子平在hga030皇冠手机登录地址担任客座教授有三个学年,此前,他曾多次在校内举办讲座,还主动在第一线课堂讲授“当代文学史”这一学科基础课程。身为“学术大牛”的黄子平平日着装休闲,爱穿连帽衫、牛仔裤,课堂内外总是笑意盈盈,谈吐风趣,被学生们亲切地称为“黄爷爷”。

“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概念诞生

1977年,黄子平在经过将近十年的海南农场“知青”生活之后,进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就读。此前,他已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诗人,写过不少那个年代流行的“革命抒情诗”,也发表过诗集。
在农场工作时,他为领导写讲稿、写材料,也作为文艺骨干出黑板报。每到黑板报空着填不满时,便抄上自己的诗,甚至他第一首发表的诗也是被他人从板报上抄下,用一个颇为女性化的笔名发表的。


大学期间最让黄子平难忘的或许是一册只出版了四期的杂志——《早晨》。“早晨”在粤语中有“早安”的意思,是当地一种打招呼的方式,这个名字是黄子平起的,他担任《早晨》的主编,并经常在杂志上发表文学评论,在当时的文学圈子里引起了不少关注。
黄子平当时师从诗歌研究专家谢冕先生,这段学习经历对于他影响深远。他回忆道,作为诗人的谢冕在教学上非常自由。在北京市作协理论部任职的谢冕先生,会让学生们也积极参加作协的活动,比如参加对汪曾祺、林斤澜等人的专题讨论,黄子平等人的一些文章也因这个契机得以发表。
1985
年,黄子平与钱理群、陈平原共同提出著名的概念——“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恰逢钱理群刚刚留任北大,忙于备课,陈平原尚在读博期间,忙于论文,只能由彼时正在出版社“清闲度日”的黄子平亲自操刀撰文。著名的《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一文就这样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完成,文章的一稿就在钱理群、陈平原以及《文学评论》主编那里得到一致通过,直接被刊登出来。
黄子平在写作时根本未能料到这篇文章在学界会引起如此巨大的反响,他认为这可能是一种“水到渠成”。30年后的今天,当黄子平回顾这一概念时,他认为:“这个概念表面上打通了现当代文学,但更加重要的是,其实它把两个被用来界定文学史意义框架的最重要的时间点消解了,因为此前我们常常用‘五四’来界定旧文学和新文学的分野,用1949年来界定旧民主主义和新民主主义的分野,而这个两个点被消解以后,对整个文学的看法就完全不一样了。但是打开以后,里面需要进行研究的内容就太多了。”

“我做的是文学评论,而不是文学研究”

相异于学术同仁们日益偏向文学史的研究,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黄子平就一直专注作家和作品的讨论,他说:“我自己定位的是做文学评论,而不是文学研究。”
这种“文学评论”具体是一种“同时代人的批评”,黄子平进一步说:“同时代人就是对重大问题有兴趣的人,作家写作出来的作品,我们有必要去评论和鼓吹。我觉得同时代人的批评是真正的文学评论。”
“作家论”和“作品论”是黄子平一贯采用的研究范式,其研究所涉猎的作家、作品也并不局限于“同时代人”。黄子平是在阅读了沈从文1949年以后的大量书信以及一些小说创作之后开始对沈从文产生兴趣的,“关于沈从文前半生创作的研究已经很多,而关于他后半段的研究比较少。我在看了这些书信和小说之后,再回过头去观察他的前半生,发现了很多的新的东西。”


实际上,关于沈从文的批评研究是当代学界的一种“现象”,在建国后的前三十年文坛中沈从文是“消失”的,黄子平将他戏称为“一个被排泄出去的作家”,而在海外研究中,沈从文却始终留有一席之地。近三十年以来,沈从文研究却重新焕发活力,甚至开辟了文学研究的一个新领域。然而,在黄子平看来,沈从文却始终难以进入现有的文学整体框架内,“对于文学史家和评论界而言,要做的工作就是重新安顿沈从文,将他安顿到文学史的意义框架中来。这个安顿很困难,我们很难将沈从文放置进去,因为既定的意义框架难以处理。这个安顿的过程、之所以不能安顿的原因、沈从文对于既定意义框架的意义干扰,这些是我的兴趣之所在。我觉得沈从文的意义恰恰就在于能够造成对于意义的困扰。”
黄子平开设“沈从文八讲”系列讲座,也并非想要重新安置沈从文,而是反思这个意义框架出现的问题,分析其不能安放沈从文这类作家的原因,他说:“因为研究这个意义框架的意义比研究沈从文的意义更大,我想借助沈从文的存在来启动对于意义框架的思考。”
 

学生们的“黄三百”

黄子平特别喜欢和学生交流。开讲座时,他倾向容纳人数较少的会议室而非几百人大教室,这样和同学们的交流更轻松方便;推行“新生导师制”时,他担任了2012级本科生导师,让同学们在入学伊始就有机会与“大牛”交流;他还为hga030皇冠手机登录地址2013级同学开设了专业课《中国当代文学史》,并指导学生学年论文。
在《中国当代文学史》课堂上,黄子平每周都会布置一个特别的作业:用三百字写书评,要求新颖和创见,反对概述内容。他在开学之初就布置了本学期需要细读的十三部中短篇小说,同学们每周按顺序写一篇书评,作业的主要目的在于督促同学们阅读。在短短三百字内包含自己对一本书的发现,同学们此前从没尝试过,这“言简意赅”的作业一开始难倒了许多人。黄子平对每一篇书评作出反馈,到期末时,同学们写得越来越顺畅,涌现了不少精彩的评论,而黄子平也得了一个“黄三百”的绰号,他像喜欢“黄爷爷”的称呼一样满意“黄三百”这个名字。
黄子平现在成了“微信新人”,他常常通过朋友圈了解学生们的生活状态和日常趣闻。傍晚的时候,他喜欢到被其称之为“人群漩涡”的人大运动场里散散步。
黄子平坦言,自己更愿意在教学中传达自己的观点,“我喜欢讲,不喜欢写。”这倒是正应了他在2006年出版的作品《害怕写作》的题名,在他看来,写作必须是一种审慎的行为,需要对文本、自我与公众负责。 

文 朱敏、袁满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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